阅读品尝:读张炳玉的《文心集》
浸润着诗性的文字
曾有人为张炳玉做过一个短评,叫《一个文化官员的文学梦想》,用的是已遭贬抑的“文学梦想”一词,却真切地点明了张炳玉人格构成中的文人气质。
浏览张炳玉的新著《文心集》,看不到居高临下的训诫意味,也没有对政策的阐释与图解,语言质朴流畅,浸润着诗性。大凡作家,都有一个从绚烂到平淡的过程,以臻于化境。看他的作品,文字就是平淡而隽永的,一开始就朝向这个境界。
张炳玉对文学有着很深刻的理解,从《贺敬之的诗歌世界》一文就可见端倪。这篇散文虽然是记贺敬之的,但前半部分却都是对文学的自顾自说。如他说:“早在青年时代,我就常常被某种生活的冲动,带进诗的神奇世界”,“我的这种雅好,实际上都始发于由文化知识的崇尚而引发为对诗人崇拜的”。由此可对他的文学梦进行探源。又如他说,“诗人写诗是诗人在生活真实的感动下感情形式的一种自由体现”。这便是他的文学观,情之所至,有感而发。所以他的文学作品去除了虚伪的官样气,别有一种质朴和大气。
作为我的同学,张炳玉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,最喜好古典文学,潜意识里带有一种传统文人的名士情结,喜用旧体诗吟山咏水,唱和应答,乐在其中。他的旧体诗写得古意盎然,颇见神韵。如他写《堪培拉街景》:“太阳当空照,城中静悄悄。商铺不开门,难见人行道”,营造了一种诗的意境,令人想起“空山不见人”和“明月松间照”。又如他的怀人诗:“昆明相识说叶娘,绝伦艺术人难忘。雄心大气终一生,楷模百世永流芳。”音节单纯,词语简洁,深情贯注,荡气回肠,透出一种古典式的忧伤。再如“漓江绿流引曲径,天上宫阙落阳朔”,“远看银帐挂石崖,近观陨石从天下”,也是山水佳句。
最值得称道的还是张炳玉的散文。我看他的《我的母亲》,那么质朴的文字,却产生出如此巨大的感情冲击力,实在是因为他深知作文的真谛:有感而发,任文字自由流淌,情感淡淡地散发,却感人至深。
他写道,“我10岁那年,一个寒风凛冽、月色朦胧的冬夜,母亲把我从温馨的睡梦中唤醒,让我跟一个吆驴贩粮的人到离家百里之远的水川去上学”。是很经典的一幕,母亲既是他生命的起点,又是他事业的起点,写出了一种穿越时空的大爱。
另外,他的游记和人物印象记也不错。《西欧三题》站在异国的土地上,思接千载,从所见所闻深入久远的历史和文化,升华出种种哲人式的思考。这是文人的想象!关于陈霖苍、席臻贯、雷通霞三位艺术家的文章也很出色,不是简单地写他们的事迹,而是写他们的精神历程,画出了人物的灵魂。
还有两篇小说《惊蛰时节》和《解冻》,也值得一提。这是作者上世纪80年代初的作品,单看题目就起得不凡,富有象征意味,凝定深远。两篇小说在集子里相映成趣。《惊蛰时节》体现了作者的生活基础,把农村写得真实生动,充满希望的亮色。《解冻》则是一篇讽刺小说,针贬“文革”流毒,发人深省。反讽手法运用娴熟,情节设置巧妙,语言带有狂欢色彩。这在当时已是很先锋的了。
张炳玉骨子里是一个文人。如果卸下公务潜心书斋,放下难以放下的东西,他可以成为一个纯粹的作家。
雷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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